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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方间的鸿沟有楚河汉界那么宽,已经到了遇事不看对错,只看阵营的地步。

既然你是文官,就只有跟皇帝针锋相对一途,此外别无选择。所以已经没有投机派、斡旋派存在的中间地带了。

而且现在的官员也都非吴下阿蒙了,哪个没读过几本科学读物?早知道这世界之大,远非华夏一隅了。很多人甚至还有环球游历的经历。年轻的士大夫们,早已经不再盲目自满,已经开始畅想,让全世界都说中国话了。

连刘大夏的孙子都成了狂热的征服派。万历还搁这儿开历史倒车,说什么恢复海禁,不是纯属找喷么?

内阁和六科甚至放出话来说,若是有上谕要求朝廷执行海禁政策,他们一定会行使封驳之权,坚决不执行这一乱命!

万历起先对百官上疏嗤之以鼻,反正每次都是吵吵嚷嚷,草草收场,实在毫无新鲜可言。

但内阁和六科公开表态要封驳他具体的上谕,对万历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!

因为那代表文官集团对他的立场,将由劝谏转向对抗了。

皇帝旨意一旦被封驳,他的威信就将面临极大的挑战。

就像当年他爷爷面对的那样,杨廷和‘先后封还御批者四,执奏几三十疏’,帝常忽忽有所恨……想起来就气得肝儿疼。

当时是,嘉靖皇帝要么窝囊的退让,从此威望扫地,被文官集团骑在头上。要么只能一条道走到黑,坚持干下去。

虽然说皇帝硬要干,文官大约也拦不住,但这干事的人麻烦你自己找……到时候干砸了,一顶昏君的帽子扣上来,一样威风扫地。

嘉靖是靠着自己的杀伐决断和带路党帮忙,杀出了一条血路,重塑了自己的威权!

但这条鲜血荆棘密布的孤家寡人之路有多难走,万历已经再清楚不过了。

所以他有点怕了,想缩了。

然而就在这时,张鲸带着满满一大箱子的黑材料,来到翊坤宫求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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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历十八年的冬天,来的特别早,才过了十月就已寒风呼啸,天寒地冻了。

翊坤宫中自然温暖如春。所有门窗隔棱都贴上了厚厚的皮纸,还挂起了昂贵的灰鼠帘子。

宫内不光有地龙,每间殿阁内还都在四角点着暖笼。

暖笼又叫熏笼,分为盆和笼两部分,制作十分精美。一米多高,青铜鎏金,掐丝珐琅,十分华贵。

但真正贵重的是里头火盆中跳着蓝色火苗的燃料,没有丝毫烟火气,只有扑鼻的檀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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