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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部衙门。

“老部堂、老部堂,大喜啊!”刑部右侍郎张位快步走入尚书官廨,却没在屋门大开的房中找到人。

“家父在后头呢。”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屋后响起,应该是海中平。

张位便绕到屋后,只见海瑞父子穿着小褂裤衩,正赤着脚在挥锄开荒。

“呃,老部堂这是要种花吗?”张位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“种花干嘛?能吃吗?今春青菜太贵了,这空地闲着可惜,开出来种点菜。”海瑞把锄头丢给儿子,走到屋墙根一摞砖上坐下,两脚啪啪对拍脚底的泥土。“什么事?”

“哦哦,险些把正事儿忘了。”张位这才一拍脑袋,拱手笑道:“恭喜老部堂,贺喜老部堂。方才宫里来人传旨说,请部堂明日平台奏对!这可是过了年,皇上第一次见大臣呢!更是之前几位部堂上任,都没有的待遇!”

“这不值得夸耀。”海瑞淡淡道:“另外你不是请辞回家了吗?怎么还在衙门?”

“呵呵,临时有个要案,所以回来加了个班。”张位讪讪笑道:“正要向老部堂请示呢。”

“说吧。”海瑞点点头,并未纠缠自己还没接印的问题。

“上月有高文襄公之子高务本,向南刑部控告长洲书商赵伯坚骗取其父手稿后,大肆歪曲高文襄公原文,编造许多子虚乌有的罪名,炮制伪书出版,败坏其父声誉一案。南刑部接案后,拘传被告,审理具结,因为事关重大,不敢擅作判决。故而将卷宗和人犯一并解往北京。”

张位便缓缓道:“下官接报后已经初步审阅过了,觉得有必要请部堂示下。”

海瑞拍干净泥巴,穿上木屐起身问道:“南刑部问出了什么?”

“那赵伯坚到案后,起先抵死不认,但南刑部问案官从他家里和书坊搜出了成箱的高新郑文稿,却独独找不到那本书的原稿。”张位沉声道:

“却找到了出自赵伯坚之手,反复涂抹修改的数版草稿。还有他与友人往来的书信,上头提到他拿到了高新郑的手稿,准备趁着倒张风潮出版,大赚一笔。可惜内容太过保守,甚至对张江陵多有褒奖之词,这样出版既有风险,又不会大卖。所以他决定根据高拱的文稿,续写一篇劲爆的《病榻遗言》,以飨读者。”

“《病榻遗言》?”海瑞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,玩味的看着张位,过一会方道:“然后呢?”

“这下证据确凿,为免遭皮肉之苦,赵伯坚只能供认不讳,招认自己为牟取暴利,伪造高文襄遗言的事实。”张位被看得心下发毛,面上还得若无其事道:

“下官也已经提审过那赵伯坚了,又具结了一份口供,比照前后并无出入,确实可以结案了。”

“哦。”海瑞揶揄道:“南刑部的动作什么时候这么快了?上月接到报案,这个月就审理完毕,把人犯解送进京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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