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昭国王都,庐龙城。
“命辛胜为主帅,率二十万大军攻打祝国;兄长镇守后方,转运粮草。”
殷长赢命令下达的那一刻,楚缓心中五味陈杂。
他有点庆幸,兄长不用亲自带兵去踏平故国,但他全程参与了庙算过程,十分清楚,所谓的“后方”,就是祝国故都,如今的江陵郡郡治,江陵县。
与其说殷长赢是让楚启转运军粮,倒不如说是为了让楚启安抚江陵郡的那些遗老遗少,顺便打击一下祝国的士气。
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,但楚缓却没办法替兄长拒绝,故他只能自言自语:“不去前线,应当也好吧?”
“无需多想。”作为当事人,楚启却表现得很平静,“我早就知道,会有这么一天。”
楚缓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“祝国八百年国运,火神后裔,凤鸟图腾,却终究只能在故国每一寸土地上,看见飘扬的黑龙旗。”
“兄长……”
“人是抵抗不过天的,天意如此,怪不得谁。”楚启神色平静,甚至带了几分悠然,“我原本不信陈国为了证明篡位的合法,纠结儒家和阴阳家弄出来的五德之说,如今看来,还真有那么一分道理在。”
“兄长,若你不愿——”
楚缓话音未落,就瞧见楚启摇了摇头:“我们岂有辩驳的权力?若大王对我们深信不疑,门口的三十个眷族侍卫是怎么回事?”
不等楚缓回答,楚启就给出了答案:“我可以利用他们,镇压一切反对的力量,但若我要反叛,他们立刻就会拔刀杀了我。”
说罢,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,淡然道:“回去吧!”
楚缓不敢违抗兄长,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
看见弟弟离去的背影,楚启走到书架边,抽出一卷竹简,缓缓摊开。
然后,他启动了一个就连弟弟都不曾知晓的机关,从书架的暗格处拖出一个木箱,将之打开。
刺目的金红,映入眼帘。
绣着金色凤鸟图腾的大红冕服,虽然无比陈旧,却保存得极其完好。
昭国以黑龙为图腾,以象征水德的黑色为尊,红色是罪人才穿的衣服;祝国以凤鸟为图腾,以象征火德的红色为尊,红色是王室的象征。
楚启一出生就得到了昭国的封君爵位,迄今为止,只穿过代表封君身份的青色朝服和冕服,除了昏礼那日,再没穿过红色衣服。
但在他书房深处,却始终有一件稍微褪色,却依旧华丽的衣冠。
这是他父亲唯一留下的,证明王室身份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