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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·良夜谁拭因缘镜(下) (1 / 2)

此情此景之下,不论莺奴究竟是谁,似乎不日都要成为阁中极其重要的角色。假如这不是阁主的夫人,至少是新的大阁主或是二阁主。但至此为止,还没有人敢猜测这将是新的教主――这批霜棠阁的弟子连秦棠姬的面貌都还没见过,而此前上官武站在这海棠林前面、宣告秦棠姬在北方阁即位的画面却还历历在目,若说这新来的女子居然短短几年里就又一次取代了秦棠姬,那这变换未免也太快了。

黄楼教主在位也不过一年,秦教主在位断断续续也不过三四年,他们哪经得起这样频繁的改朝换代呢,薇主不是在那个位置上坐了整整十五年之久吗?但他们连看见秦棠姬成为新的薇主的那一天都还没等到,怎会思索这时又来了一个新的;而莺奴是谁、从何处来、有多么了解这个教派,这些他们都无从得知。

这阁中有那么寥寥数人甚至还记得起很久很久以前,在他们的秦教主还是个小女儿的时候,在父亲离世那个深夜,她正从这片海棠林里狂奔出去的画面――那样决绝的一个背影,除了随着她杳杳而去的玎玲声,她从未给霜棠阁留下过一句话。

她当年的背影总和薇主年幼时的影子重叠在一起,令人总是有从彼见此的幻想,使人无法忘怀;她回到霜棠阁的那一天,大概也会是那一幕的见证者们赎罪释怀的一天――既想看到薇主释怀的那一天,也想使自己释怀――因为那一夜竟没有人上前拦住她,也没有人追随她、向她解释,甚至事后没人被派到那个海岛去,哪怕只是代父母责,抚养她到成年的一天,没有人。薇主在那件事之后病重了,接连又遭遇了其他的打击,无暇顾及那走失的孩子;而且即便撇开那些不看,比起照顾棠姬,薇主显然更倾力地照顾鱼小宫主,所以棠姬竟然是永远的第二名,这件事直到很久以后才有人反应过来。

现在鱼宫主已经及笄成人,薇主已从义母的职责中脱身;这一边也历尽辛苦,终将蚀月教托付到棠姬手里,本该等着那旧孽偿还完的时刻到来,却没想到棠姬那么快地又离去了。她仍旧什么话也没留下,只是某天长安的宅里忽然就寻不到她了,仿佛长久以来她就只是来人间看看,看够了便走,想来了再看,不知什么时候又走;全无留恋可言。

阁主本该去找回她的。但教众们也都知道他与教主之间的矛盾,因此不敢对他提起这件事;好在这教内没有教主,他与唐阁主联手倒也执掌龙头,而底下的人不过是讨个生活,但无大乱,只是相互之间时时会问起教主的下落罢了。

上官武与莺奴二人步行来到南馆,远远便看见天枢宫小小的马车还停在馆前。这时候,莺奴才确乎被重逢的喜悦击中,竟稍微有些露怯了。见了玄机,这一年的经历若尽数讲给她听,恐怕一天一夜也不足够,想要问的问题也实在太多了;可她也同时知道,许多的答案并不能用语言传达,所以这对话究竟要从何开始,她也迷惘。

她靠近了南馆,撇头见站在那里打理马匹的竟是芳山。芳山见了莺奴,便向她行很大的礼。重遇芳山,使莺奴心中的那股紧张缓冲了些许,因为芳山的态度便暗示了鱼玄机的态度,她已从这种庄重里猜到鱼玄机对这次重逢的看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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