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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夜渐深,星汉西沉。

酒味太浓了。

谢长宁躺在床上,听着耳边激烈的争吵声,她掀了掀眼皮,洇出一点泪滴,很快消散在湿润的枕头里。

“呜哇……”

婴孩的哭泣声自耳旁传来,谢长宁翻了个身将他拢进怀里,拍着他的背部轻轻哼起歌来。

“黑黑的天空低垂,亮亮的繁星相随……”

“虫儿飞,虫儿飞,你在思念谁……”

“谢长宁!”

她颤了一下,轻拍的双手停了下来。

“长宁,跟我走,带着弟弟跟我离开这里。”

“不……”她慌乱地摇了摇头,眼泪无声划过眼角,攥着床单的指节用力到发白。

争吵间隙,老人哀求的声音夹杂其中。

“别吵了,求求你们别吵了,别吓着孩子……”

声音渐渐远去,谢长宁呆在原地,婴儿哭闹起来,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,机械地轻拍着。

“爸,妈,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,我受不了了!……”

“大半夜的,让孩子睡觉吧,你们有话好好说,求求你们了……”

外面沉默良久,过了一会儿,谢长宁听见鸣笛的声音。

周围安静下来,婴孩也已沉睡,四周陷入寂静,宛如巨大的怪兽张开深渊巨口。

将要吞噬一切。

她垂下眼睑,手上没有停下,继续轻哼着熟悉的歌谣。

“天上的星星流泪,地上的玫瑰枯萎,冷风吹,冷风吹……”

“只要有你陪……”

一滴清泪落下,最后一颗长星隐入夜色里。

金钗已过,豆蔻梢头。当利箭满弦,心已蒙尘,处处弥漫硝烟。

时安依旧不想放弃,这年新春,他又回到那个小山村。

“奶奶,长宁姐姐到底搬去哪里了?”

这一年,他十三岁,骨架抽长,已渐渐有了少年的模样。

杨奶奶织围巾的手顿了一下,遗憾地摇了摇头:“安安,奶奶不知道。”

她的手又动了起来,棒针在毛线间飞快地穿梭,复杂的织网仿若人生的表盘,布满皱纹的手指拨动着岁月的针尖。

“安安啊,奶奶老了,这辈子经历过许多事,也有过许多遗憾。”

“有些缘分,可遇不可求。长宁那孩子脾气倔,听说她父母关系也不好,奶奶还真有些担心她。”

杨奶奶收好最后的针脚,一条漂亮的红围巾就完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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