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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更后,带着漫天星辰,出南熏门的一百青衫全数还衙,小左在衙司门前迎着,打人还没到她面前,一股难闻的气味便熏到她面前,随着聚集的脑袋越来越多,气味越来越重,好像把可供呼吸的新鲜空气都挤走了似的,叫人心肺着了火般难受。

“左姑娘,有饭不?”雷照冲在最前,揉着肚子问,没等到小左的回应,抬脚跨进门槛往庖厨跑,小左好不容易才拦下他和一众饥肠辘辘的青衫。

“着什么急嘛,你们这个臭烘烘、脏兮兮的样子怎么吃饭?带干净衣服了没?”

牛春来饿地早是前心贴后背,他本想去早点摊花十文买两张饼充饥,为着省钱才忍下来。如今,饭菜香几乎要挠翻了他的肠胃,便劝小左先让大家吃饱了再说。不想小妮子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,主意倒挺硬,“不成,饭是干净的,可被你们吃了,你们跑肚拉稀怎么办?我给你们备了热水,快,去洗个澡,换上干净衣裳。”

她一个弱小的女子,像赶羊群似的将壮实的汉子们赶去库房,取了那些还能用的瓢和桶,去庖厨打了滚热的沸水,混着井里汲来的凉水,一盆盆、一桶桶地分发开去,时不时地她还要高声嘱咐:“洗干净了的,自己端碗去盛饭――早饭是施厨娘一班子做的,大家品着,合口味,咱街道司的一日三餐就拜托他们啦。”

京城处处都好,尤其是人才汇聚,服务良多。小左正为街道司一百人的吃饭发愁,就有人登门毛遂自荐。带头的人通常是师傅,后面跟三四五个徒弟,称作一个班子。且不止一班人来,短短一个时辰内,小左就接待了四班厨师,其中数这施厨娘最贴心,不仅人来了,还带来了自家田地里新摘的早春蔬菜。

“您不满意,我免费为咱街道司做顿饭,就当我一个大宋子民对你们青衫子的感激!”施厨娘很是爽快,没把自己当外人,管其他班子自夸些什么,自行先系了围裙,绾起秀发,把自己收拾利落,精精爽爽地带着菜刀进了庖厨,叮叮当当就开干。这会儿也是和善地张罗着青衫们吃饭,管小左有没有应承她什么,先借机向大家介绍自个儿,留个好印象。

在京城,这样的厨娘不少,但少有这般会来事的。

“八岁就开始学做饭了,十七岁在朝官府上做了厨娘,里面人才齐聚,咱只是个给大葱雕花的,后来不小心伤到了手指,雕不上档次了,咱就做了江湖厨娘,带着一班徒弟,潇潇洒洒,自由自在。”她回应着青衫们的好奇,将受伤的左手大方展示给大家看,原是手指僵硬,难以弯曲,引得大家都痛惜了一回。倒是施大姐看得开,又去招呼徒弟把刚出锅的瘦肉粥抬到庖厨外。

这一锅香喷喷的饭菜还没落地,青衫们便犹如离弦之箭,一拥而上,捞的捞,抢的抢,就差脑袋直接扎进锅里,腾腾的热气都没来得及散开,锅里已是一粒米不剩。

即便如此,仍有动作慢的青衫没吃上饭。比如董安,雷照都来回四次了,他的碗里连口汤都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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